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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面喀什: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?


旅游视讯图文频道2020年8月27日上海讯(编辑/郭亚芳)

初到喀什,边陲古城还在沉睡。暮冬时分,天似涂抹了化不开的黑漆,早晨八点钟,月亮还在天上高挂,映照着大街上的点点微光,迎接早市的炉火、轮胎碾压路面的碎石声和清真寺的钟鸣,混杂着几许烟火气,这是一座浸在梦中的城市。

一直以来,喀什的诱惑,都和距离有关。这里和上海有5100公里之遥,即便飞行,也要辗转一天,每次放下行李,都会感叹路途漫漫,时光苦长。生活在东部的人通常对地平线有一种追逐的冲动,那是太阳落山的地方;这里到现在有1000年之久,行走古城,你会迷失在幽深的小巷,房前小径弯弯绕绕,崖畔老屋层层叠叠,惟有靠地面的地砖指点迷津,千年偈语,就在脚下,这里连结着历史的秘境。

我和喀什一见如故,它不是我的故乡,却时刻唤起我对故乡的记忆。那一抹的土黄色,单调而明快,莽莽大漠的晕染,屋外墙上裸露着的土坯麦草,像极了西北高原的德令哈小城,那几条奔腾的河水,在城市逶迤穿行,带着帕米尔雪峰的冰清玉结,滋润着瓜果甘甜如饴,莫不过儿时戈壁绿洲的夏天。更加亲切的是集市驼铃、吆喝声和随时可以伴琴起舞的维吾尔大叔,在客人面前,风姿绰约,丝毫不输给姑娘。南疆的风情何止以“大美”二字蔽之,实是美景、美食和美人共同盛放的妖娆。

喀什,一直站在十字路口,抵御着时间的风化。它和古丝路上那些伟大城邦一样,命运受制于出身,呈现出极其复杂的多面: 这里有多种文化并置的斑驳,多重空间叠加的厚重,多元族群共生的热闹,这个包含着12座县市, 16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,饱含着天山、帕米尔高原和喀喇昆仑的雪,糅合了古印度、古希腊和古伊斯兰的风,既是南疆的门户,也是西域的边陲,更是中亚的心脏。鸟在这飞过,不曾留下什么痕迹,人在这停留,一定会沾染它的气息。

行走喀什,离不开的是叶尔羌河。叶尔羌河,维语原义即“土地宽广的地方”。静静流淌的叶尔羌河源自喀喇昆仑山,它是一个躺下来的喀什,舒展着风情万种的柔美。南疆,几乎所有的绿洲小城都是她孕育的孩子。小小泽普有座县级博物馆,即叶尔羌河流域民俗博物馆,2016年刚刚开放。

它的序言写道:“世界上没有几条河如叶尔羌河这般神奇,它从世界最高山脉昆仑山走来,汇入世界最低点塔里木盆地,落差将近万米的垂直高度不仅是自然地理高度,更是穿越天地的文化高度!叶尔羌河的独特出身让流域沿岸充斥着迷人的文化色彩!为古往今来预埋了丰厚的文化宝藏。”

我在博物馆里驻足很久,它述说的喀什故事立意高远: 南疆是多元文明交汇交融之地,任何单一化都是危险的。这里没有“一城一史”式的单维度立场,更不见汉唐文明的中心论视角,而是从更宏观的和多元的地域文明角度解读了喀什,探讨了她和母亲河叶尔羌河的关系,还原了不同民族共存共生的文化融合历史。在喀什人眼中,遍布叶尔羌河域的金色胡杨林,不是遗世独立的惊艳倒影,而是水乳交融的生活图景。

行走喀什,走不出的是塔可拉玛干沙漠。从飞机的舷窗望去,世界第二大沙漠就像一幅抽象画。起伏不尽的黄色海洋,浩瀚得令人绝望,一小片黑色是点点绿洲,婉蜒放射的线是冰雪融水, 喀什蜷缩在大漠边缘,养成了其与世隔绝的气质。

在西域,沙漠是城市的发际线,进退之间,昭示着末路和新生。喀什的麦盖提县,面对的是九死一生。沙漠面积占全县总面积的九成,三面环沙,身子几乎嵌入大漠,在这里我看见了生命力的顽强。

当地的“百万亩防风固沙生态林”工程已成为旅游景观。经过多年艰苦的治沙实践,胡杨、沙枣、红柳、梭梭等11种苗木树奇迹般地在沙漠中扎根,在麦盖提县和塔可拉玛干之间筑起了一道道大型生态绿色屏障,成功遏制了沙漠化的侵袭。站在观景台上放眼望去,昔日的沙地已是绿意盎然,胡杨葱茏,沙柳丛丛。

当地干部告诉我们,这里已经建成一期30万亩生态林,成活率在九成以上,而且找到了“沙漠人参”,也叫肉苁蓉,这是一种药用价值很高的植物,既固沙又增收。

生活在大漠深处,人们对每一滴水都感到知足,对每一棵草深怀着敬畏,他们的乐观来自于生命本身的能量, 每一株沙漠植物里都蕴藏着一个绿色江湖。

行走喀什,忘不掉的是帕米尔高原的冰峰。气温骤降,大雪封山,遗憾终没能去成塔什库尔干。所有对这个海拔4000米以上的小县城的激动,来自儿时那部电影《冰山上的来客》。

记得全片最后一幕,战斗结束,梁音饰演的杨排长饱含热泪,向通讯员高喊,“向天空打三枚信号弹,让它照亮祖国的山河”!沉默的高原,沸腾的群山,回声阵阵。

无数次重温这部老片,对帕米尔的向往沉淀为一种情愫。脚下的314国道,像一条长长的锻带,伸向远方的层层雪峰,串起喀喇昆仑冰峰的哨卡、红其拉甫的国门和塔吉克的雄鹰,这些意象构勒的对象,就是国境之西,但是,这里离喀什市区还有300公里,远到几乎不真实。

“翻过千层岭,爬过万道坡,谁见过水晶般的冰山,野马似的雪水河。”这就是塔吉克人骑马、放牧、睡毡房,弹都它尔的地方,每年大部分时节是冰封世界。水晶般的冰山,指的是慕士塔格峰。她是纯净爱情的象征。山顶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,象征着爱情的矢志不渝,而湖间亦真亦幻的倒影,像极了恋人的朦胧情意。不同于藏地神山圣湖的高高在上,新疆的雪山冰峰则是平易近人。

每一个到喀什的游客,都会唱《花儿为什么那么红?》,这首歌颂爱情的曲子,虽年代久远,却魅力依然,已成喀什的名片。我想,这个亚洲中部离海洋最远的城市,有着一种永恒的引力,安静的异乡气质,质朴的原始情感和街头随处可见的淳朴眼神,这些对于蜗居城市的人们,总是具有勾动魂魄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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